01.神明大人？

​

「……」Ike低頭看著擋住他去路的障礙物，在距家附近不遠的地方，碰到了個燙手山芋------一個昏迷不醒的小團子。他身上裹著對兒童來說過大的衣裳，一頭金髮蓬鬆凌亂，五官還未長開，精緻中透著孩子氣。
撿？不撿？
是個難題。Ike暗想。
算了，撿吧。把一個小孩丟在這裡像什麼樣啊。嘆了口氣，ike小心地抱起地上的孩子，朝家裡走去。費了一番力氣將小團子安置好，他這時才留意到掛在幼童脖頸上的項鍊：簡單粗暴的銀鍊上吊著一塊刻了字的小銀牌。
「Luca……」
當那金髮孩子悠悠轉醒已是黃昏時分，不吵不鬧，紫羅蘭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好奇的打量著自己在哪裡，正當他環視到一半，Ike一手開門一手端著個正冒熱氣的碗走了進來。推門入室的青年神色溫柔、眉目如畫，傍晚夕陽從窗戶灑進來，將他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顯得柔和又莊嚴。Luca看呆了，癡癡地問道：「你、你是神明大人嗎？」
Ike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這樣問，忍不住失笑：「是呀，沒想到下凡第一天就撿到一隻倒在路上的糰子。」
Luca意識到對方在調侃自己，臉頰通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Ike 笑笑，把粥端給他。見到食物，Luca眼睛都亮了，抱著碗稀哩呼嚕的就吃了起來。吃得正歡時，Luca發現有隻手伸到自己頭上，下意識的緊閉眼睛，卻沒有迎來想像中的拳頭或毒打，而是輕輕地被摸了摸頭。
「吃成這樣。」Ike輕笑：「慢慢吃，鍋裡還有。」
Luca用力點了點頭，把頭埋的低低的，企圖將一雙蓄滿淚水的眼睛藏起來。
吃完飯後Ike把人抓去梳洗，金髮小孩乖乖任他搓圓揉扁，療癒感十足，不過這孩子的體格也太瘦了，還有身上這青一塊紫一塊，再加上剛剛閉眼的反應，估計平常沒少挨打。Ike暗暗想到。
「你在我這裡住幾天好嗎？」Ike一邊替對方把衣服穿好一邊說著：「把傷養好了再回去。」
心裡正想著要怎麼讓對方多收留自己幾天的Luca聽到這話驚喜不已，寶石般的雙眸大睜，語氣是止不住的高興：「真的可以嗎！」
心情是會感染的，看著孩子臉上純粹的開心，Ike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可以的。」

 

02.做我徒弟吧

 

就這樣兩人相安無事了兩三個星期。
小孩在Ike精心照料下變得白胖了不少，也從原本的過於乖順漸漸露出了同年孩子該有的淘氣與調皮，每次到了吃藥時間總是用盡手段，有時撒嬌賣乖，有時玩起了捉迷藏，試著讓Ike放棄喂他吃藥，不過沒能成功就是了。
「這樣就好啦。」Ike順手丟掉擦藥的棉簽：「你的傷已經快全好啦，大概再過兩三天我就送你回家？」
「我不要回去！我、我可以幫你做很多很多事，我     可以幫你打掃屋子！而且……我也沒有家可以回。」Luca仰起小臉，開始吞吞吐吐地說起流浪到這裡前的故事。

聽完小小孩困苦的生平，Ike心裡暗暗嘆了口氣，這麼乖的孩子呢……相貌又如此精緻，怎麼也不像會被丟棄的孤兒啊。青年目光轉向孩童頸間閃閃發亮的銀鍊，估計是迫不得已才拋棄這孩子的吧。復又看向了等待審判一般的Luca：「那……你要做我徒弟嗎？」
「徒弟……？」Luca愣了一下，會意過來後臉上的陰霾和擔憂瞬間被興奮與激動取而代之：「所以我可以留下來！你還要教我魔法嗎？Pog！」
「魔法嘛......就得看你自己的天分啦。」Ike笑著答道。

於是撿到人的青年成了老師，撿來的孩子成了徒弟，正式開啟了兩人生活。
說實話，Ike並沒有料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做出收徒的舉動，不過諾言既然說出口，那必定得說到做到，帶個孩子而已，應該不會難到哪去吧？
金髮男孩笑靨燦爛，Ike揉了揉對方的頭，唇角忍不住也彎了起來。

距收徒後已經過了一個月，Ike終於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麼天真。
似乎是確定了自己真的不會被趕出門、以往的挨揍毆打也不會再出現之後，這原先還楚楚可憐的小玩意便逐漸暴露了本性。
原來之前為逃避吃藥的撒嬌賣乖、捉迷藏，全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Ike在無意間發現Luca其實挺有動物緣，尤其小屋又位在森林之中，每天都能接觸到牠們，Ike也不知道自家小徒弟究竟是如何辦到的，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家裡附近動物們的「老大」。
Ike一開始還不以為意，直到某天，他將Luca留在屋裡看家，自己出門去鎮上採買。回到家時正要開門，卻聽到屋內不斷有悉悉窣窣的聲音傳出，偶爾還夾雜一兩聲乒乓巨響，青年握著門把，頭都大了。
推推眼鏡，Ike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自我安慰，不會的Ike，不會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然後鼓起勇氣打開門----
木質的玄關地板上到處都是黒腳印，有蹄，有爪，有鞋，亂七八糟。Ike忍住爆粗口的衝動繼續往家裡走，玄關到客廳短短幾步距離，青年走得舉步維艱。好不容易到達客廳，只見一切騷亂的罪魁禍首被好些動物們包圍，睡得正香。
抬眼環視客廳，很好，窗簾該破破，桌子該倒倒，走進廚房，被閒置的空鍋裡還窩著幾隻睡著的肥鴿子，這是上趕著來做烤乳鴿還是燉鴿湯呢？
經過慘痛的教訓，Ike可算是不敢再讓小徒弟一個人看家了。

不過Luca倒也不是只會闖禍。出去玩總是會摘一小束鮮花回來送給Ike，Ike經常工作到一半聽到對方叫他，抬頭便看見一個笑容亮的令人晃眼的孩子，高舉著手，手裡還沾著些泥土，捧著一束花送自己。
這舉動對長年獨居的Ike來說彌足珍貴。
後來在家裡總能常見花瓶，書桌上，飯桌上，鞋櫃上。

但鬧騰的日常還是最常見的——就像現在。
「Ike～桌上的餅乾我可以吃嗎？」
「餅乾？我怎麼不記得家裡有餅乾啊……」思索了一會，還是記不起有關餅乾的來歷。Ike也沒多想，隨口答道：「你吃吧。」便低頭繼續工作。
寫了幾個字，Ike忽然想起了什麼，一邊衝出房間一邊大喊：「Luca，等等，那個不能吃——！」
不過為時已晚。Luca應聲抬頭，還不及答話，只聽砰一聲，坐在地上的小孩被一圈煙霧包圍，煙散後，原本的孩童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隻黃金獵犬⋯⋯幼年的。
急忙衝出房門的青年原想嘆氣，看著地上小狗著急打轉，忍不住笑了起來：「噗——哈哈哈哈！」變成幼犬的Luca看著自家師父笑顏，不滿地汪汪大叫、賣力舉起小短腿，趴倒在Ike鞋上。
青年一邊笑，一邊蹲下伸手摸摸小狗毛茸茸的頭頂：「好好，把你變回來，別再叫了，吵死啦。」
從口袋抽出魔杖，輕輕在幼犬上方轉了個圈，又是一陣煙霧從魔杖頂端冒出，圍住小狗，不一會兒，Luca又從狗變回了孩子。
「抱歉啊，這是我朋友做的，說是新產品，送來給我看看，我給忙忘了。」Ike的笑從看到小狗那刻起就不褪半分，嘗試控制表情無果，乾脆也就算了。
Luca瞧著笑得開懷的人，也不生氣，就樂呵呵地跟著傻笑起來。
「怪孩子，傻裡傻氣的，被變成狗了還開心呢？」捏捏手感甚好的孩童臉頰，Ike說到。
「Ike開心我也開心！」只見金髮孩子眨吧著眼，認真地說著。
童言童語逗得Ike好不開懷，自從收留了對方後，自己的生活也變得多彩起來，不再是以往那般清冷。

 

03.原來如此

​

時間過的飛快，轉瞬已是十年流光消逝，當年的孩童早已成為挺拔少年。

「Ikey wikey~我回來啦！」人未到聲先到，縱使外出整天，仍是朝氣不改，Ike不禁感嘆，是對方個性使然，還是年輕人都如此精神呢？
「歡迎回家。」Ike上前和歸來的少年擁抱，這是他們多年來的習慣。
「先去洗手昂，飯在桌上。」
「好～」

Luca吃著飯，手中筷子片刻未停，眼睛卻一直停留在對面的Ike身上。
他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奇怪，說來話長，Ike撿到他時，他已經到了人類幼崽的適學年齡，因此隔幾個月，他就被Ike包裝成「外地來的轉學生」送進了學校，人類創造的基本教育那是一點沒逃過。
隨著時間的流逝，身邊同儕好友也一個個長成血氣方剛的少年，一些對孩子們來說像是禁忌般的本子啊書啊影片啊，Luca其實也沒少接觸，不過他除了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以外，並不像其他青少年那樣對這些東西有莫大興趣。
老實說吧，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回家和Ike學藥草學來的有趣。
當年Ike在發現撿回來的小孩對魔法沒什麼天賦後，便轉而教他調配草藥。
原以為孩子心裡會難過，畢竟自己開始說的是要教魔法，青年當時還安慰了好一陣子，殊不知這心大的小孩根本沒介意，對Luca來說，只要Ike肯花時間陪他，他做什麼都是甘之如飴。
說回正題，Luca發現自己好想有點怪的契機便是在聽藥草學的時候。
少年坐著看書，Ike也就坐在Luca身側給他講解。但最近聽課，他總是會不自覺聽一聽，眼睛就從書本跑到對方側臉，視線從平常隱於鏡片後，玻璃球般的眼眸，流轉到架著眼鏡的高挺鼻樑，再到開闔的雙唇，形狀姣好，粉色淺淡，似乎在訴說無聲的邀請……！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啊！用力甩甩頭，想擺脫那些荒誕念頭，卻沒想引來了Ike的注意。
「從剛剛就盯著我呢，我臉上長字了嗎？看書。」被盯著看的本人倒也沒在意，只不輕不重地說了對方兩句。
Luca嚇死了，忙不迭地點頭，遂低頭看書假裝專心，後來Luca也儘量控制自己別再眼神亂飄。
往後幾天，兩人也一直相安無事。
正當他以為這事算是翻了個篇時，他卻沒想到，這還只是個開始。就在一週後左右，他夢到了Ike。夢裡他抱著對方親吻，朝思暮想的人被他親到有些缺氧微微喘著氣，面色泛紅，眸中眼波情潮流轉。然後……然後Luca就醒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將亮未亮，仍是凌晨。
Luca先是在床上呆坐了幾秒，隨後將臉埋進了雙手，忍住大叫的衝動，唯恐弄醒睡在隔壁房間的夢裡的另一個主角。

接下來的日子裡Luca根本不知道要怎麼面對Ike。他也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對Ike有這種妄想，從他接觸那些東西的反應來看，Luca是真的以為自己「清心寡慾」，卻沒想到，是對象的問題。
可這能算是喜歡嗎？
Luca不否認第一次見到對方就深刻的爲他容貌所驚艷，而日後的相處也讓他對Ike的敬仰之情越發深重……然而，事到如今，他才發現自己種下的，似乎不是敬仰……而是情根。

 

04.一直都在

​

Ike這裡也發現了自家徒弟最近好像哪裡怪怪的，老是躲著他不說，就算碰了面眼神也總是躲躲閃閃，就連回家的擁抱也是一觸即分，Ike百思不解，難道這是人類孩子的叛逆期嗎？唉，孩子大了，要操心的事情既變少，也變多了。
Ike又轉念一想，少年時期嘛，誰還沒過一腔彎彎繞繞的少年心事呢？也不曉得自己能幫對方些什麼，但畢竟他算是那男孩唯一的家人了，總不能假裝沒看到吧。
於是一天飯後，Ike叫住正要回房間的少年，忽然被叫住的他似乎有點驚嚇，侷促地回過頭，一臉迎接末日審判的表情。
看著這樣的Luca，Ike半是好笑半是不解，開口到：「雖然我不知道你最近在煩惱什麼，但如果你需要，我一直都在，好嗎？」
原以為要被質問的Luca聽到這一席話，先是放心，再是感動，最後是愧疚，他的老師一直都是那麼的好，體貼、溫暖，而他，這個作為學生的人，心裡卻裝滿了不該有的念頭。
他抬起頭，凝視著好久沒認真瞧過的面孔，用力點點頭。
Ike笑笑，伸手摸摸Luca的頭，卻發現對方已經比自己高了。少年怕他手酸，趕緊低下頭降低高度，順便用垂落的髮絲遮掩發紅的眼眶。

經過那日的開導，Luca總算是沒再躲Ike了，撇除偶爾說話還是有些彆扭的感覺以外沒太大問題。
這天Luca像往常一樣回到家，開門卻聽到屋內傳來聊笑聲。
「Ike我回來啦，這是客人嗎？」Luca伸手抱住Ike，邊好奇的問到。
「嗯，這位是Mysta，狐妖，也是巫師，等會他徒弟也會過來。」Ike回抱對方，答到。
「我徒弟，Luca。」衝對方點點頭，Ike向坐在沙發上的青年介紹。
「狐妖？Pog！你好啊，很高興認識你！」Luca點點頭朝對方問好，聲音一貫的有活力。
「你好你好，可算是見到你一面啦～」Mysta朝對方眨眨眼：「你家師父老把你當什麼寶貝疙瘩似的藏著掖著。」
「Mysta——！」伸手在那多嘴的人頭上狠狠賞了一記爆栗，Ike不滿的喊道，目光正好和金髮少年對上，發現他正用著閃閃發光的眼神看著他，Ike不知怎地不自在了起來，便撇開了眼。
此時門鈴響起，Mysta有如找到救星般飛奔去開門：「Shu！你終於來了！」
此人正是被狐妖撿到並養大的孩子，是來接去朋友家串門晚歸的師傅回去的。
無奈地扶住掛在身上絮絮叨叨訴苦的青年，Shu朝屋裡兩人點頭致意：「那我就帶師父回去了。」
「去吧去吧，辛苦你了。」Ike揮揮手，像是終於能擺脫什麼瘟神似地，看著被帶上的門：「有時我真不知道他們誰是徒弟，誰是師父。」
「……。」師徒？Luca可不這麼想，他倆的互動雖說不到情侶那般粘膩的厲害，卻也不像是平常師徒有的互動——他和Ike就沒這麼親密！何況Shu剛剛看Mysta的眼神簡直溫柔的可以溺死個人！Luca越想越確定那兩人關係不一般。
「他們只是師徒而已嗎？我倒覺得看起來更像情侶。」Luca歪著頭，紫眼裡盛著單純的好奇。
這可把Ike給問住了，這事畢竟是朋友的隱私，不過轉念想想，就他們這互動模式，只要眼睛沒瞎都看得出來他倆是一對戀人吧，於是便鬆口：「之前是師徒啦，後來處著處著就變這樣了。」他聳聳肩，答到。

得到肯定答案的Luca一邊吃味，一邊欣喜，嫉妒的是別人有的那份親密，高興的是自己這份感情似乎並不是沒可能，心中暗暗敲定了一個計畫。

 

05.君心是否似我心？

​

Luca的「大計」訂定在他的十八歲生日。
雖說是生日吧，其實就是被Ike撿到的那天，青年在他小時便詢問過他的出生年月日，奈何他本人也從不知曉，於是兩便商議，將被撿回來的這天算做數。

日子很快來到他那既期待又緊張的生日當天，原因無他，正是因為他要告白。Luca越藏越覺得沒意思，再加上那對膩歪的師徒時不時跑來以串門之名行放閃之實，他都快羨慕死了，反正左右不過是被拒絕，想來Ike對他總是那麼好，不至於因為一個告白就把他掃地出門吧……?而且被拒絕又怎樣呢？大不了他繼續追嘛。
下定決心，Luca深吸口氣，握著自家門把，說也奇怪，怎麼平常輕易能推開的門，現在卻有如千斤重似的呢？
好容易把門打開，屋內被施了魔法的漂浮禮砲立刻砰的一聲發射，五顏六色的彩帶從上飄落，不少還落在了壽星的身上。
「生日快樂，Luca！恭喜你十八歲啦！」Ike笑盈盈地走來給Luca一個大大的擁抱，他是真的感動，沒想到當初那麼小一隻的孩子，現在都長得比他還高了。
Luca也用力回抱對方，開心地笑出聲。

一頓大餐吃完後，作為收尾的自然是對生日蛋糕許願啦，正當Ike要叫Luca閉上眼睛許願的時候，他卻支支吾吾地先開了口：「呃嗯、那個Ike——」
「怎麼啦？」
「其實、就是說、那個我、我我我」只見Luca臉紅的厲害，結結巴巴半天也沒說出什麼，Ike還以為有什麼嚴重的大事，道：「你……?」
「我喜歡你！」語畢，Luca像是全身力氣都被抽乾似的攤在椅子上，沒攤幾秒又幾張地坐正，打量Ike的神色。

青年像是被他這一聲叫懞了般，愣是半天沒作聲。
Ike腦中飛速閃過幾個以往那些種種怪異點，瞬間就明白這小兔崽子打他主意估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想到這裡，Ike不禁感嘆自己的遲鈍，竟是從未發現邊人的心思。
嘆了口氣思索著要如何應對這面對突如其來的告白，Ike驚訝自己竟然既不生氣也不反感，不過先不說他有沒有意願談感情，而是這告白對象可是他養大的小孩兒啊！這從輩份就亂套了吧？
瞅了一眼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的少年，青澀的臉龐稍嫌稚嫩，十七八歲的年紀，骨架已經長開，卻不會過分纖瘦……，好吧，說實話，Luca這類型確實是自己的菜，可是可是可是，這畢竟是他自己養大的孩子——
Ike思緒亂成一團漿糊，好一會才把自己從鬼打牆中拔出，閉上眼緩過一陣才說到：「抱歉啊Luca，我當然也喜歡你只是……呃，不是那種戀愛的喜歡。」頓了頓，Ike繼續道：「其實，你也不一定是喜歡我想和我談戀愛呀，很有可能是朝夕相對和長久相處讓你產生了錯覺——」話音未落就被Luca狠狠地打斷了：「才不是什麼錯覺，我就是、就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呀……。」說到這裡，他眼眶已有些發紅，強憋著自己別掉淚，Ike見狀止不住地心疼，剛想安慰對方，卻又被搶了他話頭：「你現在不喜歡我，沒關係，我就追到你答應！」少年面容倔強，眼周通紅，眸子裡卻滿是堅定和決絕。

Ike知道自己今天是拗不過他了，輕嘆了口氣：「切蛋糕吧。」

 

06.完了

​

接下來的日子裡，Luca認真地履行起承諾，就像他那時說的一樣「追」起了Ike。
Ike也從被告白後就像得了應激反應似的，比以往更加留意Luca的一舉一動。
原以為對方只是說說，卻沒想到居然是來真的。
一早起床走到飯桌前就能看到煮好的早飯，每天輪著花樣做，餐盤旁還會貼張小紙條，噓寒問暖、趣事笑料，花樣百出。
沒曾想過自己居然還有被小了不知幾輪的對象追求的一天，他對此感到五味雜陳。
可雖說是追求，但並不緊迫逼人，而是在日常相處中添增一點小細節，為對方準備吃食、留意對方回家的時間並記得留一盞燈，諸如此類，不就是明裡暗裡在告訴喜歡的人說，我很關心你嗎？
不得不說，這對Ike來講，真的挺受用的，至少比土到掉渣的送玫瑰花要好。
除此之外，Ike現在天天都能收到每日告白。
生日那天後Luca不知抽什麼風，每天都會和他告一次白。
有時是在飯點 ; 有時是出門前 ; 有時是到家後，或者是睡前。
這人可以說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從一開始的羞澀到現在的毫不猶豫，相對之下反而是被告白的Ike愈發無法招架。
沒注意還好，現在開始留意了，就發現自己一天天的越陷越深。
別說一些原先日常的肢體接觸了，就連偶爾視線相交，那大狗狗似的少年就會傻傻地衝他笑，那笑燦爛又陽光，總讓他忍不住低頭企圖遮掩心中的動搖……，卻不知通紅的雙耳早已出賣了自己。
Ike不禁感嘆，自己都活多長了，現在卻像個毛頭小子在那邊害臊，多沒出息。
這位活了很長的「青年」是真沒想到有天他會喜歡上一個人……，好的，又是沒想到，或許這人就是他的剋星吧，看看，這都第幾個意外了。
喜歡啊……那怎麼辦呢？

 

07.我也是

​

這幾天Ike碰到一個大問題，告白要怎麼做啊？？？
為什麼Luca可以做得那麼自然啊！
果然做什麼都需要多練習嗎……。
畢竟收了那麼多天的喜歡，回應卻只是點個頭的話，感覺好差啊……。
青年抱頭苦思，卻忘了自家徒弟是個多容易滿足的人，哪怕只是對他笑笑他也高興的。
亂了，全都亂了。只要碰到有關對方的事，他平素有條不紊的那套處事方法，就全派不上用場。
算了，順其自然吧。

終於捱到晚飯時刻，Ike發現Luca忽然安靜地看著自己，就知道今日份的告白要來了，於是他在對方開口前就搶先說到：「停！」青年忽地站起，雙手撐在餐桌，鼻梁上原本端正的眼鏡因為動作太大而略有些下滑歪斜。Luca顯然被這陣仗給嚇了一跳，以為師父終於受不了自己荒唐的糾纏，要將他破口大罵一頓。然而，就當他緊張地低頭等著自己被罵到狗血淋頭時，卻沒等到下文。
少年好奇地抬頭，就看到他深深愛慕的男人臉頰微紅、欲言又止。他睜大了眼，這好像……不是要被罵的前奏呀。
「你說了這麼多次了……，今天就我來講吧。我喜歡你，你呢？」總算是把那該死的羞赧給壓了下去，Ike朝著他帶大的，狗狗似的少年笑著說到。
「我的老天……Ike！」Luca猛地站起，繞過礙事的桌子將那人一把攬進懷裡，用著因為情緒激動而變得顫抖的嗓音回答：「我也是！」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