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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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太快，轉眼之間他們從相識到相戀過了三個月。

「有時候我會覺得認識你好像是昨天發生的事。」

午後的農場上Vox抬手遮住了陽光，懶洋洋的道。「你溺水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Ike贊同的回答，被Vox笑著打了一下。

但是他們都心照不宣，暑期的結束即將來臨，即便Ike早早向學校申請了晚一個月開學、Vox的學校十月份才入學，他們能整天膩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了。但是，Vox偷偷在心中和自己說，其實異地戀也不錯的，只要能和Ike繼續在一起就什麼都好。

終將是要面對的。

「Vox，我在想暑假快要結束了......」

「我可以接受異地。」

出乎Ike意料的，Vox幾乎是沒怎麼思考就接了下去。

Vox信心滿滿的以為Ike會熱淚盈眶感動的答應，接下來就是喜聞樂見的大圓滿結局。但Ike卻沉默的搖了搖頭，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接下去道：「我的意思是......回憶就讓他停留在最美好的地方。」

這是Vox從來沒想過的回答。「Ike，我希望我誤解你的意思，但是你現在是在說......要分開嗎？」

然後是Vox最害怕的沉默，他從未如此恐懼Ike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句話。Ike別過頭，盡量用他這輩子最平穩的聲線道：「沒錯。」

「Ike，」Vox來不及驚嘆自己此刻居然能理性平和的說話：「只要是我們在一起我相信有問題都能一起克服的。」

「但是我不相信。」彷彿說了這句話才有勇氣面對Vox，Ike抬頭看向他：「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愛來解決，Vox。別總想的那麼天真又簡單。」

「但是我相信，Ike。我們可以的。」

Vox近乎哀求的道，Ike卻搖搖頭，疲憊而堅定地走回了房間。

而後他們開始了冷戰。其實誰都知道這種事情不好好溝通是永遠也沒有辦法解決的，但是就是誰也不想要放棄自尊先和對方拉下臉來好好說說，他們本都是固執的人。還是農場老闆先發現了異狀，笑著問他們最近是不是吵架了、怎麼都不怎麼和彼此說話了，餐桌上也是隱形的劍拔弩張的氛圍，並貼心的關上了餐廳的門給他們一個說話的空間。

「我是想要好好談談的。」

「我相信你。」

然後就再也沒有人開口。但就向過往他們無數次的聊天和約會一樣，Vox終於沉不住氣先道：「我想了很久，我還是不希望......」

不希望分開。

「Ike，其實我不懂你的糾結點究竟在哪裡。」鏨金色的瞳孔除了不解更多的是悲傷：「會很累但是我們會堅持下去的。」

「但是Vox，我沒自信。時間會消磨一切的愛，我們之間只會剩下責任和愧疚。」佯裝平穩的聲線有些情緒的Vox根本分辨不出來。Ike看起來很累，眼鏡底下的黑眼圈透露出他這幾天和Vox一樣根本沒怎麼睡好的事實。

「那就求求你收起你那該死的理性，」Vox忽然大聲了起來：「我們在討論的是愛這個神聖的情感吧？為什麼要說的像是公事一樣？」

「你那該死的浪漫會害慘我們！」或許是被Vox影響，Ike也跟著口氣不好了起來：「你能不能別那麼理想化?」

「普通人才不會那麼現實！」Vox反駁，「還是你其實根本沒愛過我？」

有時候太理解對方也未必是件好事。Vox太明白說什麼話會讓Ike難過，於是口不擇言的道。話一出口他其實就後悔了，瞧見Ike泛紅的眼眶就更加自責了。但是Ike下一句話就讓他道歉的話語給堵在嘴邊：「那如果我說是呢？」

誰都知道這不是真心話。

「那就分手啊。」Vox感到前所未有的冷靜，他的聲音小了下來，平靜的回答。

「我本來就是這樣說。」此刻的Ike是Vox沒見過的冷情，「我明天就會買機票回去。」

這是他們之間說的最後一句話。

Vox坐在回程的飛機上，才忽然有一點遲來的悲傷。他第一次喜歡的人就這麼和他結束了，過程甚至平淡的像是兒戲。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一場夢。是不是醒來就沒有了——連同他們曾經一同看過的夕陽和星星，一同唱過的歌、一同寫的故事。

不，不會的。Vox在抵抗不過睡意、沉沉睡過去前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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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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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是對他們來說、確確實實存在過的，屬於他們的夏天。」

台上的作者聲線像是Vox曾經很喜歡過的一個人一樣溫柔好聽，帶著甜甜的笑意。底下的讀者有幾個人已經忍不住哭了，Vox撫著淡藍色的書封卻想起了十二年前那一場初戀。他和那時候的戀人就像是書裡的主角一樣，在一個夏日相知相戀，不同的是主角仍然繼續在連絡、而他那位初戀和自己再無聯繫。思及此他猛然抬起，想看清楚台上的作者的樣子，不料前面的人實在太多，人潮幾乎淹沒了他的視線。

「----現在可以來跟Eki老師簽名了。」

一旁的主持人大聲呼喚，Vox趕緊起身，隨著前方的人移動。那天他偶然在書店中看到這本書，典雅的書封立刻引起了他的興趣。裡頭的文字更是扣人心弦，不是什麼太華麗的文筆但是卻簡單溫暖的輕易能引起人的共鳴。恰巧這幾日是這位作家的簽書日活動，閒來無事他便也跟著參加了。

排在他前面的是兩個相偕的女孩子，她們熱烈的討論著書中的內容，滿是對愛情的美好嚮往。Vox笑了笑，經過時間的洗禮，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衝動行事的男孩，卻仍然覺得那夠對愛情有著理想的人很好。

快輪到他時前面出了點小騷動，但他沒怎麼介意。輪到他時Eki老師抬起頭，溫和的朝工作人員道：「不好意思，這枝筆沒水了，可以幫我換一枝......咦？」

Eki老師--或著該說是Ike--愣愣地看著連工作人員都來不及阻止、抓住他手的Vox。

「......Vox。」良久，他才僵硬的問道。

「......你還記得。」Vox苦澀的應道，身後正在排隊的人不耐煩的發出了嘖聲，Vox趕緊向他道了聲歉就隨著旁邊帶路的工作人員退開。

怎麼可能不記得？十二年的時間很長，幾乎佔據了他人生中的三分之一長，但是......他怎麼可能忘、又怎麼有辦法忘？

簽書會的後半場他一邊撐著微笑朝興奮地和他打招呼的讀者聊天、一邊想著Vox離去的背影。他既幸運又不幸運，命運讓他再次遇見了Vox、卻不願意讓他們再多說幾句話。

當他拖著疲憊的身軀朝所有的工作人員一一致謝、婉拒了他們的慶功晚宴，和經紀人再三保證自己沒事之後就準備要離開書店。適才引導的那位店員卻攔住了他：「Eki老師，剛剛那個人......留給你了一個地址。」沒瞧見Ike究竟是喜或是不喜，他緊張得又補了句：「我很抱歉擅作主張！」

Ike卻搖頭笑了笑:「是我該感謝你。」

那是一間樸實的咖啡廳。Ike一進去就看見Vox坐在那，手上是他那本新書。

瞧見是他來了，Vox有些驚訝又有些釋然：「你成為了一位好優秀的作家......我以為你會置之不理。」

Ike俏皮的一笑，對他眨了眨眼道：「謝謝你。我想，時間會把稜角和不好的回憶給抹去。」

Vox贊同的回答道：「我現在只想的起來當年我有多愛你。」

「所以不要自責，Vox。」Ike溫柔的道，「我不希望你認為是你的錯。」

「不曉得你知不知道裡面有我有一句話是關於家的，」Ike指了指那本書，還沒有說完就被接了下去：「Home.It’s not a place in and out itself,but rather what you make of the place you are in.」

Vox接得太自然了，就像是當年兩個人聊天時一方隨口說出的meme另外一個人總能接下去一樣。

Ike笑了。那是打從心底、溫暖的能渲染人心的笑容：「——你就是那個曾賦予我家的意義的人。」

 

時間也晚了，兩個人沒有聊多久，在知曉對方都過得不錯、交換完電話號碼之後就道別了。還會再見面嗎？Ike看著手上的聯絡人出神的想。

 

—---事實證明，你永遠不要低估Vox Akuma。

他究竟是怎麼找到自己工作室的地址的？Ike哭笑不得的想，壓根沒想到在網路上隨便一查就會有。他絲毫沒有猶豫的就打給了Vox：「Vox。」

「我在。」

電話那頭的背景音有些吵雜，但是Vox的聲音仍然有魅力的不可思議：「怎麼了？」

Ike的聲音也不自覺地稍帶上了一點笑意：，「我桌上的那束玫瑰花是你送的吧？」

「是啊，」Vox自豪地道，「我花了超多時間染色喔。」

Ike輕輕的撫著藍色花瓣，「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的？」

更準確的是，我怎麼記得你喜歡的，Vox在心中糾正。但他沒說出口，只是含糊得帶了過去。

在送出玫瑰花之後沒過多久，Vox就在信箱中看到了一個從知名出版社寄來的包裹。他帶著疑惑拆開一瞧，驚訝的發現是他和Ike說過的、他喜歡的新生代作家最新的簽名書。

Ike接起電話就是聽到熟悉不過的大猩猩吼叫聲：「Ike！你太誇張了！」

Ike得意的笑了笑，「我跟他是朋友， 之前一直沒和你說。」

「我好喜歡這份禮物！」電話那頭的Vox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話，Ike寵溺的一笑，忽然有些後悔沒有當面親自交給他。

他們重逢是在初春，轉眼間即是孟夏時分。在一如往常的電話聊天之後，Vox忽然問道：「Ike，你最近有空嗎？」

「有，不過怎麼了?」

Vox感覺自己使出了畢生的勇氣才接下去說道：「我想......回去當年的那個小鎮看看，我已經連絡好農場主人了，你願意陪我一起回去嗎？」

十二年前的事像是禁區，他們相逢後都沒有再提起過。Ike翻看著日曆，猛然發覺自己似乎已經要忘記那座小鎮的樣子、那片海有多燦爛漂亮、Vox的笑容多令人動心。

「好。」Ike輕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