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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t wake him up

Ike x Shu

繪師:眼罩

​文手:Kara

.CP:IkeShu

.黑暗向。請斟酌閱讀

.建議閱讀順序:文 ⇒ 圖

  雪季來臨了。

  Shu 輕輕翻動書卷,任由陳舊的油墨味被掀起,充斥在溫暖又封閉的地下室。他啜飲了口黑咖啡,一邊細讀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人的適應力比他所想的更加可怕。換作是幾個月前的他根本不可能耐著性子讀完電腦設備規格以外的文件;但現在卻能捧著這些書籍讀上一整天。

  這就是最後了。

  指尖滑過書卷角落,Shu 想起那晚他幾乎沒帶上多少行李就匆匆奔向 Ike 的舉動。他忘了那時候 Ike 是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的,也難以憶起相關的對白;當時的一切就像紙張角落暈開的墨跡,存在卻又模糊得難以識別。

  對此,他始終沒有提出疑問,等到這件事再被提起已經是他們同住的兩個月之後……。

 

  瑞典並沒有如想像中難以適應;事實上,這裡的生活愜意極了。Shu 在剛住下的第一個月就走遍了斯德哥爾摩大大小小的地方。那時候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陪伴 Ike 」這件事上:專心聆聽對方講述哪一座島最可能是《魔女宅急便》取景的位置,跟隨他的步伐穿越市政廳及博物館,一同仔細欣賞每個地鐵站的精巧設計……。他們穿越無數橋樑到達不同島嶼,走過的路幾乎比去年加總起來還要多很多。先是西邊,再往東岸,越靠近海口就越能從濕冷的風中嗅出汪洋特有的鮮活,Ike 的眼神也終於多了些生氣。

  「你會好奇嗎?」

  在擅自離家出走即將邁入第二個月,一個重重雲層籠罩的午後,Ike 突然沒頭沒尾地這麼問道。

  Shu 的視線跟隨話語從遠方的船隻拉回,越過運河回到岸邊,看見身旁的小說家低著頭,任由熱飲的霧氣撲在眼鏡上,紙杯擋在嘴前,整張臉只露出鼻尖;看不清表情。

  他的灰藍色頭髮幾乎融入天際,寧靜,祥和,又帶了點冷清,流淌著一股令人難以辨別的情感。那讓 Shu 想起過去幾天 Ike 反覆撥弄的簡短旋律。

  怎麼能不好奇呢?他不過是知道對方還沒準備好開口罷了。

 

  匆匆搬回瑞典的 Ike 並沒有如 Shu 所想的中斷直播事業;只是閒暇時間比起過去變得忙碌許多。他花了不少時間在四處奔走——大概每個歸國子女或多或少都會有這種恐懼吧。Ike 眉眼間的焦慮在走過藍色大堂後才有了鬆解的跡象,像是終於確認整個梅拉倫湖畔的風貌都與他記憶中相差無幾,沒什麼改變會動搖他的認知似的。他們的足跡一直延伸到動物園島終於不再擴張,又過了一週,來到現在,Ike 才真正準備好要將一切傾倒出來。

  那天他們難得沒有搭乘任何交通工具,兩人並肩走在沾著濕氣的磚道上,聊到這裡過幾個月再冷一些就會開始結霜下雪,部分港灣還會被凍出厚實的冰塊。

  「到時候再一起出來散步吧。」Shu 將目光投向運河,想像整座城市覆上純白雪絨的模樣。他確實不喜歡在冬日外出;但既然都到了這裡,也沒理由要錯過美景。

  與描繪著溫暖未來的他相比,另一方在此時陷入沉默,如幾日以來總是突兀中斷的旋律那般。Ike 慢了好幾拍之後才再度出聲,終於拋出這幾天以來總是盤旋在腦海的疑問。

 

  這個決定需要鼓起多麼巨大的勇氣,Shu 是在一個多月之後才意識到的。

  十月份,在鄰居家做客的某個週末午後,四人正捧著溫熱的馬克杯談論前幾日的二手市集。室內的暖氣讓他們選擇將戰利品攤在腿上擺放而非現場穿戴。Shu 的目光駐足於聖誕配色的寵物毛衣上,在言談中一邊想像幾週後將有隻毛茸茸的小狗穿著搶眼的衣服朝他搖尾巴的場面。「喀」的一聲,一塊從旁飛來的塑膠零  件差點掉進 Ike 的杯子裡,伴隨而來的是孩童擊碎對白的興奮吶喊——處決!

「他犯了什麼大錯嗎?」Shu 撿起樂高玩偶的手還回去,發現被砸斷的不只有這一處。

  「他是幫派份子!」

  抬手又是一摔,更多的碎裂聲相繼而起。Shu 被那一幕嚇得愣住,對座的夫婦雙雙皺起眉頭;卻不是想阻止孩子,而是話鋒一轉開始抱怨起近期的騷動,認為犯罪刑期過低,甚至覺得極端手段或許會是高效遏止犯罪的方法。

  他們說 Eki 先生的主張可能是正確的。

  印象與尖銳的鐵鏽味一同鑽進腦海,是 Ike 那天提起卻又不直接指名的存在。Shu 愕然地透過鄰居的舉止轉變見證了何謂「光是知曉便能造成影響」,再聯想起離家前,同事交談裡出現得越加頻繁的地獄梗玩笑話,忽然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

  他看到 Ike 的臉色刷白。

 

  他大概很早就見過他了。Shu 回想起那個人的形象:和 Ike 的外貌幾乎如出一轍;但穿著上更偏好紅色系,說話的方式也比 Ike 更具威脅性。那個人在很多地方都出現過,在 Youtube 上;在 Twitter;在離家之際,一個所有人都已熟睡的夜裡……。

  不能再想下去了。

  Shu 放下手中的書卷伸展四肢,開始收拾實驗的用具。他將剩餘的材料塞進儲藏箱,接著拿起抹布擦拭桌面上的污漬。

  收到通知的手機畫面忽然亮起,Shu 瞥了眼,上頭的合照讓他想起九月份在河畔的那一天,Ike 主動牽起他的手,終於讓為期兩個月的旅程有了「私奔」這個名目,也成功讓他奔騰的思緒瞬間停滯成一片空白。

  他們的關係從那刻開始終於有了實質上的進展。Ike 不再對離開的理由閉口不談,即使無法直說也會用一種迂迴又巧妙的方式去暗示。

 

  重新回到座位後,他回覆了 Mysta 詢問何時要舉辦聚會的訊息。直到現在,Shu 還是難以置信同事們對於他和 Ike 的消失毫無疑問,好像這件事就是如此理所當然——哪怕他離開時連電腦都沒關上、也還沒把桌上的小零食吃完。

  被寫下的規則會讓一切看起來合情合理。「就像你因為我的幾句話追到這裡,而且從未想過要回去。」Ike 說他們無法得知彼此寫了些什麼,只能等到影響力消退後讓事物自行回到正軌。

  不會有事的。Shu 無數次凝視著那雙盛滿憂慮的眼眸,半開玩笑地說自己不菸不酒不賭博,也絕對不認為暴力可以解決一切,更不會選擇透過地獄梗玩笑話釋放壓力。在這些日子裡,他不厭其煩地一一回覆 Ike 近乎試探的時事討論,必要的時候還會點個火強調自己咒術師的身份。

  他還很清醒。

 

  如果能為 Ike 多做點什麼就好了。從踏上瑞典以來,Shu 不只一次這麼想著。他以為等對方坦承後情況就能好轉;沒想到知曉秘密後的生活比他所想的還要難熬——在充滿詭譎與奇幻氛圍的十月份裡更是這樣。哪怕他們已經減少外出的時間,Ike 也持續直播擴大自己的影響力;但即將到來的萬聖節仍舊讓這一切轉眼間成了泡影。

  Quilldren 顯然都對三個月前的那場意外念念不忘,好不容易才平息的討論隨著活動再次被掀起,橘紅色一點一點地滲透進貼文裡。他又嗅到那股鐵鏽味了。從節日的前兩週開始,Ike 的目光就不時會刺進他的神經,那道略沉的語調讓他的腦袋嗡嗡作響,令他差點想要拔腿就跑。

  「告訴我關於他的事情。」事發前夕,Shu 終於在晚餐後開啟了醞釀許久的話題,接著 Ike 忽然湊近,一反常態地用親吻拒絕對話。牢牢扣在後腦的手掌讓他難以推拒,恐懼與怒意隨著對方的鼻息一同拍打過來。他們在沙發上糾纏,拉扯間不曉得是誰踢翻桌子,馬克杯碎了一地,Shu 用盡全力才不好容易把 Ike 給推開。

  那是他第一次在兩人私下獨處的時候燃起紫焰。他們在初吻中雙雙掛彩,在閃爍的火光裡嚐到彼此的血與巨大的失望。話語凝固,Shu 在短暫的停頓後主動揹起寂靜,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牽住 Ike,承諾他會保持清醒。

 

  那位在直播後就越來越常現身,攀升的關注度最終如兩人預料般地抹紅節日當天的畫面,讓 Ike 陷入好一段時間的沉睡。Shu 花費許多時間動員各地人脈找來資料,並在此之後把自己關進地下室好避免過多的接觸。

  他們只在確認過密語後見面,偶爾的偶爾,當 Ike 在兩人獨處時不小心睡著,Shu 才會短暫地見到甦醒的「他」。

 

  雪季將近,氣溫下降許多。剛進入十一月的第二週,一道格外冰冷的視線將 Shu 從睡夢中喚醒。他睜開眼,看見枕邊毫無暖意的微笑,忍不住皺了皺鼻子果斷離開被窩,邊努力轉動腦袋想著:昨天最後一個實驗的成效還不明確,早餐可以吃昨晚剩下的三明治,ipad 應該還有電,希望地下室和昨天一樣溫暖……對了,鎖還沒換新,幸好那位從來不會主動闖進去。

  這麼一想,他其實從來沒有強硬地入侵他的生活,不曾和他有過肢體接觸,也不會試圖對他散播極端的思想。Shu 叼著牙刷端詳鏡中的自己,想到對方總是不厭其煩地對著這副冷淡的表情打招呼就不免感到愧疚。

  不,不能愧疚。他必須保持清醒。甩去多餘的念頭,Shu 洗漱後抱著早餐及研究資料迅速躲進地下室裡。

 

拔除、封印、轉移、催眠、詛咒。除去看起來過於危險的幾個選項,Shu 可以做的選擇並不多。在沒有其他實驗對象的狀況下很難有所進展,他只能從最簡易也最安全的儀式開始。

  Ike 的狀況不太理想。原本能維持兩三天才陷入一次短暫的沉睡;最近逐漸變得頻繁許多,有時候甚至是對話正進行到一半就會因為突然被奪去主導權而陷入沉默——幸好這從未發生在他們進行儀式的時候。

 

  星期三下午,一隻手搭上他的椅背。Shu 回過頭,瞥見那條鮮紅色的圍巾時,就知道「催眠」這條路算是徹底失敗了。

  他們在外貌上的差異不大——至少不是 Shu 一眼能夠看出來的那種。大概是相處得久了,那位…… Eki 給他的感覺不再是散發著令人頭皮發麻的血腥感,有時候 Shu 甚至無法立即辨認出現身的是哪一位,直到對方主動改變造型才得以辨別。

  不知道這該不該說是他的體貼?

  Eki 再次接受了「到地下室打遊戲」這樣的拙劣說詞,任由 Shu 主動與他隔離。Shu 每每暗自慶幸的同時也會忍不住猜測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麼,又在清醒的時間裡做了什麼,但他很快就會斷了深究的念頭。

  不能好奇,不要多想,他得保持清醒將那個人封印才行。

 

  溫暖的絨毛蹭過腳踝,Shu 回過神,彎身將白兔抱回鋪滿乾草與木屑砂的窩裡。

  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二月,他和 Ike 轉做「封印」的準備已經有段時間——曾經有那麼一次差點就要成功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咒力正流入 Ike 意識裡,蟄伏其中的暴虐氣息觸手可及;但就在他試圖包圍住那股力量時,思緒卻突然中斷了片刻,下一秒便被彈出 Ike 的精神世界之外。

  Shu 依稀記得那時候看見了幾道發光的軌跡,像是某種文字。這讓他想起離家出走的那晚似乎也見過類似的景象,就在他衝動地拉開門抓住 Ike 的手之後。

  那會不會就是所謂的「規則」?

  抬手搓揉桌上的細軟毛皮,Shu 歪過頭思索;卻還是想不起來那天所看見的文字。

  但,那也不要緊。

  他至今仍然慶幸那天沒有錯過來自門外的告白與訣別。不管有沒有被寫下規則,他相信自己都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而這次也一樣,不管被寫下了什麼,他都還是他——仍舊保持清醒,對 Ike 的心意也從未改變。

 

  準備得差不多了。多虧 Eki 前幾天無心的一句話帶給他絕佳的靈感。也許這次的封印術能夠成功,然後他和 Ike 就能擁有更多時間一起欣賞斯德哥爾摩的雪景,說不定還能在這裡度過聖誕節,再趕在跨年之前回去和大家一起慶祝……。

  他是絕對不會讓 Ike 陷入永眠的。

  雖然這對 Eki 來說有點抱歉;但他們實在別無選擇。

 

  叩、叩。

  Ike 的招呼緊隨著敲門聲從門外傳來。

  在兩天的沉睡後,他終於醒了。Shu 勾起笑容迎了上去。他剛收拾完多餘的實驗體,並為陣法釘上新的式神,正好適合展開新的封印儀式。

  他們兩人這陣子有點鬧僵。Ike 的表情看起來仍然不太好;即使他仍彎起眼眸露出微笑,Shu 還是能從中看出一絲憂慮。

  自從上個月底鄰居家傳出嚴重的家暴致死案件之後,Ike 就好像回到了夏季,把當時的陰鬱全都裝回那雙好不容易才恢復明亮的眼瞳裡。

  明明這類的社會案件並不少見,多數施暴者也本都是隱藏在溫文儒雅的面具下,不能斷言是受了 Eki 影響才出現的;但 Ike 似乎就是很難放過自己。

  他就是如此溫柔又善良,才會讓人格外想要守護——他也是為此才會苦心鑽研從未使用過的咒術,甚至費心找來活體進行試驗。

  最近的測試一直都很順利,他有預感,這次肯定會成功的。

 

  「在那之前……Shu,我想問你一件事。」

  他們對坐在圓陣的中央,想到 Ike 就要脫離困境,Shu 隱隱感到有些興奮;但還是按捺著情緒回應對方。

  大概是受他的期待感染,Ike 看起來精神多了,語調也添上一絲暖意。他們好久沒像這樣聊天了。Shu 凝望那雙似乎蘊藏著千言萬語的眼瞳,驀地有一種迷失在斑斕幻彩裡的錯覺。時間就像是凍結了,繁複而明亮的文字一筆一劃佔據整個視野,銘刻著兩人間的所有言語。

  「假如真的封印成功之後,你想做什麼?」

  Ike 的問句讓他終於回過神來,勉強接上對方的話題:「在這邊再休息一陣子之後,就和你一起回歸原本的生活……不對、反了吧!這問題應該是我要問你的。」

  「說的也是,哈哈。」

  Shu 輕笑了幾聲,反問:「那你呢?」

  「我只要你們能留在我身邊就好。」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有種令人鼻酸的感覺。

  大概是他們真的太久沒有像這樣說話了,而且也太久太久沒有見到其他的朋友們了。Shu 看著 Ike,想起過去近半年的焦慮與恐懼,內心逐漸湧現一股強烈的動力。

  會成功的。他絕對會實現 Ike 的心願。

  「那開始囉。」

  「嗯。」

 

  焰火燃起,隨著他的指引緩慢地輕柔地向 Ike 流淌而去。Shu 聽見他的心跳,口中吟誦的咒語隨著平穩的節奏一字一句編成牢固的網,細密地纏上目標。

  還差一點。

  Ike 的心音逐漸被掩蓋。

  這就是最後了。

  Shu 咬緊牙關。

  感覺就要被掏空,他的胸口傳來陣陣疼痛。

  巨大的壓力令人窒息。Shu 強忍著恐懼硬是將能量榨出,緊咬不放。

  他強勢卻又謹慎地把殘存的氣息剿滅,濃厚的咒力充斥整個陣法中,甚至淹沒他的耳目……。

 

  完成了。

  「這次的術式完全發動了!」

  氣息被完全抹除的那一刻,Shu 驀地驚醒,雀躍無比。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他不確定時間到底過了多久,只覺得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甚至激動到有點想哭。

  對面的 Ike 看起來十分疲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懶洋洋地倒下。看到他的模樣,Shu 才忽然發現自己其實也透支了。他躺到 Ike 的身邊,覺得體力與精神幾乎被抽乾,累到連手指頭都懶得動彈,只能盯著那張沉沉睡去的臉龐不放。他慢慢地回憶起兩人相處的時光:電車上,地鐵站裡,運河旁,街道邊。這幾個月,Ike 為了擴大影響力積極地直播、寫作、到處奔走,他也跟著直播、閱讀、陪著他到處奔走。

 

  Ike 寫的小說他一直都還沒看,就等著出版的時候要第一個捧場。聽說裡面寫了很多他們之間的事,這讓他很好奇。

  在 Ike 的眼中,他們的故事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在告白後一起離家出走的那一刻,還是更早之前?會記錄多少事情呢?

 

  他希望 Ike 可以晚一點再截稿,等他們一起去看過雪景、過完聖誕、搭上回程的飛機的時候,把這些回憶也寫進書裡。

  肯定會很開心的。Shu 悄悄牽住戀人的手,揚起滿足的笑。

 

  一起回家吧,I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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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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